张而立, 吴永健 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
接种流感疫苗能够预防心脏病发作！在刚刚结束的2012年加拿大心血管病年会上，来自多伦多大学女子大学医院的医师公布了这一惊人的meta分析研究结果。他认为，或许在不久的未来，注射一剂安全便捷的流感疫苗，便能使我们远离心脏病发作！1
众所周知，心血管疾病是危害人类生命健康的主要非传染性疾病之一。2006年，Lopez等在Lancet发表的研究结果表明，非传染性疾病（如缺血性心脏病，脑血管疾病、癌症、糖尿病等）是导致发达国家公民死亡的主要原因。其中，缺血性心脏病的死亡率（17.3%）和脑血管疾病的死亡率（9.9%）高居榜首，远高于其他各种疾病的单因死亡率2。因此，如何预防和治疗心血管疾病一直是政府和学界关注的焦点。
多年的研究表明，动脉粥样硬化是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的罪魁祸首。动脉粥样硬化是一种年龄相关性疾病，它主要累及大型及中型的肌弹力型动脉，以主动脉、冠状动脉及脑动脉最为多见，常可导致管腔闭塞或管壁破裂出血等严重的急性心血管事件。动脉粥样硬化的发展十分缓慢，通常需要10-20年的时间才会引发临床症状。一般而言，动脉粥样硬化首先会引起内膜下脂质沉积和局部炎症反应，继而诱发动脉壁细胞的增殖和坏死，从而导致动脉壁增厚变硬、失去弹性，最终发展为稳定和/或不稳定性动脉粥样硬化斑块。一方面，稳定性斑块的缓慢增大可以导致动脉管腔的进行性狭窄，从而导致心肌缺血和心绞痛的发生；另一方面，不稳定性斑块的形成还可能导致斑块的突然破裂及其内容物的大量释放，从而引起血管栓塞和心肌梗塞等急性心血管事件的发生3,4。因此，及时遏制并逆转动脉粥样硬化的发生和发展，尤其是阻止不稳定性斑块的破裂，是防治急性心血管事件的重要目标。
早期的临床试验表明，呼吸道感染可能是引发急性心血管事件发生的关键。其中，一项针对平均年龄40岁以上的78,000名患者进行的研究表明，曾在1年前接种过流感疫苗的受试者首次心脏病发作的几率比未接种者低20%5。另有统计表明，每年约有91,000名美国人死于流感引发的心脏病发作。正是基于这些事实，美国心脏协会（AHA）和美国心脏病学会（ACC）于2006年联合发表指南，建议心血管疾病患者接种流感疫苗，以预防心血管事件的发生6。此外，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也建议六个月以上的所有儿童和成年人均应接种流感疫苗，以降低流感相关心血管事件的发生风险7,8。
近期，为了进一步阐明流感疫苗接种与心血管事件发生风险之间的关系，以Udell医师为首的两个科研团队对1994年-1998年期间开展的4个随机对照试验（RCT）进行了系统性分析。首先，研究者根据是否患有心脏病将所有受试对象（共3227人）平均分为两组，然后再随机将他们分配到接种流感疫苗和接种安慰剂的两个亚组中，并对他们的健康状况进行了12个月的随访。这些受试对象的平均年龄为60岁。在12个月的随访期结束时，科研人员们惊奇的发现，流感疫苗接种组的主要心血管事件（包括心脏病发作、脑卒中和心源性死亡）的发生风险和死亡率分别较安慰机组降低了约50%和40%，均显著低于安慰剂接种组。此外，该研究结果还表明，无论是否已患有心血管疾病，接种流感疫苗都能够显著减少心血管事件以及心血管疾病相关死亡的发生风险1。
这项振奋人心的实验结果一问世便引发了学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在接受NBC新闻Jennifer Nelson的采访时，该实验的主要研究者Udell医师十分乐观地描述了流感疫苗在心脏病预防领域广阔的应用前景，他甚至将流感疫苗形象的称为“心脏疫苗”。虽然有学者认为，由于本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流感疫苗在预防心血管事件和心血管疾病相关死亡方面的有效性还有待未来前瞻性随机对照实验的进一步证实。然而，大多数学者都对疫苗预防心脏病的前景表示乐观。他们认为，即使流感疫苗预防心血管疾病的有效性并非50%这么显著，而只有40%、30%，甚至10%，但其通过降低心血管事件发生风险给人们带来的益处仍是不可小视的。在不久的未来，医生或许可以通过注射流感疫苗显著降低心血管疾病高危人群的发病和死亡风险，从而更有效的维护生命健康，以获得更好的社会效益9。那么究竟为什么流行性感冒能够导致心脏病发作呢？在接受yahoo health的采访时，来自德克萨斯州卢博克市Grace诊所的Bradly Bale医师给出了他的见解。他认为，流行性感冒引发的炎症反应可能是导致心脏病发作的重要病理机制10。炎症反应是机体为了抵抗细菌和病毒入侵所开启的一种防御机制。正常情况下，炎症反应只针对外来入侵的病原体而不会损伤自身的细胞和组织，然而流感引发的过度的全身性炎症反应却可以引发不稳定斑块发生突然地破裂。一旦斑块破裂，斑块所包裹的脂质等内容物就会释放到血液中，继而引发多种栓子（如血栓栓子）的形成。这些栓子可以进而通过血液系统运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并形成栓塞，部分或完全堵塞血管，引发缺血性疾病的发生。例如，当栓子堵塞在冠状动脉时，便可引发缺血性心脏病，而当栓子进入脑部的动脉时，便可导致脑卒中的发生3。
Bale进一步指出，其实早在2008年，Tienan Zhu等发表的临床试验结果就已经向我们揭示，接种流感疫苗可以使受试者发生肺动脉栓塞（栓子堵塞于肺部动脉）和下肢深静脉栓塞（栓子堵塞于腿部静脉）的风险降低26%11。这一结果再次强烈的提示我们炎症反应在流感诱发血栓形成过程中的潜在作用，以及通过接种疫苗预防斑块破裂的重要性。因此，Bale医师建议他所诊治的所有病人都接种流感疫苗以预防过度的炎症反应。此外，基于一系列临床证据5,12-14以及CDC推荐的疫苗接种指南7,8，Bale还建议年龄在50岁以上或患有心血管疾病的患者应额外注射另外两种疫苗——带状疱疹疫苗和肺炎双球菌疫苗——以进一步预防心脏病和/或脑卒中的发生10。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接种流感疫苗的生理学作用和社会学效益远不止杀灭病原体这么简单。虽然我们尚不明确流感疫苗抗炎的具体机制及其在其他疾病方面的潜在作用，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研究的深入，我们有理由期待，或许在不久的未来接种一剂安全便捷的流感疫苗便可使我们远离心脏病和脑卒中的发生，从何捍卫我们的健康和生命！
1. Udell JA. http://www.onlinecjc.ca/article/S0828-282X(12)00543-0/fulltext.
2. Lopez AD, Mathers CD, Ezzati M, Jamison DT, Murray CJ. Global and regional burden of disease and risk factors, 2001: systematic analysis of population health data. Lancet 2006;367:1747-57.
3. Libby P. Inflammation in atherosclerosis. Arteriosclerosis, thrombosis, and vascular biology 2012;32:2045-51.
4. Finn AV, Nakano M, Narula J, Kolodgie FD, Virmani R. Concept of vulnerable/unstable plaque. Arteriosclerosis, thrombosis, and vascular biology 2010;30:1282-92.
5. Siriwardena AN, Gwini SM, Coupland CA. Influenza vaccination, pneumococcal vaccination and risk of 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 matched case-control study. CMAJ : Canadian Medical Association journal = journal de l’Association medicale canadienne 2010;182:1617-23.
6. Smith SC, Jr., Allen J, Blair SN, et al. AHA/ACC guidelines for secondary prevention for patients with coronary and other atherosclerotic vascular disease: 2006 update: endorsed by the National Heart, Lung, and Blood Institute. Circulation 2006;113:2363-72.
7. CDC. http://www.cdc.gov/flu/protect/keyfacts.htm.
8. Myhealthnewsdaily. http://www.myhealthnewsdaily.com/2559-top-food-borne-illness-germs-sick.html.
9. NBC-News. http://vitals.nbcnews.com/_news/2012/10/28/14726938-flu-vaccine-may-protect-you-from-a-heart-attack?lite.
10. Yahoo-Health. http://health.yahoo.net/experts/dayinhealth/shot-prevents-heart-attacks.
11. Zhu T, Carcaillon L, Martinez I, et al. Association of influenza vaccination with reduced risk of venous thromboembolism. Thrombosis and haemostasis 2009;102:1259-64.
12. Kang JH, Ho JD, Chen YH, Lin HC. Increased risk of stroke after a herpes zoster attack: a population-based follow-up study. Stroke; a journal of cerebral circulation 2009;40:3443-8.
13. Lin HC, Chien CW, Ho JD. Herpes zoster ophthalmicus and the risk of stroke: a population-based follow-up study. Neurology 2010;74:792-7.
14. Nagel M, Ortiz GA. Does herpes zoster ophthalmicus increase the risk of stroke? Neurology 2010;74:788-9.
